是“路遥”，还是“林里”？

　　近读报刊,发现一副嵌“牛”联却有如下两个版本:

　　1982年春节,央视举办迎春征联比赛,出一上联为:“碧野田间牛得草。”此上联嵌作家碧野、诗人田间、豫剧表演艺术家牛得草,要求应对下联必须对仗工整,寓意深刻。全国应征的下联数以千计,各有千秋,其中一下联为:“金山路遥马识途。”金山是著名演员。路遥和马识途是著名作家。此联构思精妙,意境优美,对仗工整,为人名联中的精品。(《牛年趣赏牛联》,《思维与智慧》2021年第1期第59页)

　　在我国浩瀚的联海中,有不少嵌有“牛”字的对联,别有一番情趣。……再如:“碧野田间牛得草;金山林里马识途。”此联选自1982年中央电视台的迎春征联,联语全由六位作家和艺术家组成,自然贴切,对仗工整,不失为一幅佳联。(《牛年趣品牛文化》,《西安晚报》2021年1月24日第6版)

　　笔者以为,与“碧野田间牛得草”构成佳对的,只能是“金山林里马识途”,而非“金山路遥马识途”;也就是说,下联中与“田间”相对的,不是著名作家“路遥”,而是曾担任《广州日报》总编辑的另一位作家“林里”。

　　我们知道,对联除“字数相等”外,还有“平仄相对”“词性相同”“结构相应”等要求。从平仄看,上联中“田间”为平平,这便要求下联中对应文字,只能是仄仄或平仄,因为“七字联”须“二四六分明”;而“路遥”却为仄平,显然不能与之相对。就词性、结构言,“田间”是名词+方位词,属偏正结构;而“路遥”则是名词+形容词,属主谓结构,亦与对联特点不合。反观“林里”,则为平仄声调,也是名词+方位词,属偏正结构,与“田间”相对可谓工稳之极!

　　如果再放大到整副对联,则“路遥”的问题更多。第一,“碧野田间”即“碧野上的田间”,亦即“碧野”与“田间”是一种包含关系;而“金山路遥”则明显不具备这种逻辑上的关联。第二,“碧野田间牛得草”,意即“牛(于)碧野田间得草”,堪称“意境优美”;若将“金山路遥马识途”理解成“马(于)金山路遥识途”,非但谈不上“意境优美”,怕还有牵强附会之嫌。毕竟,“老马识途”是在“迷途失道”之际,如果去金山的路一马平川,即便再远,想必也不会“迷途失道”,亦即无需“马识途”!若下联是“金山林里马识途”,则上述问题均迎刃而解:“金山林里”即“金山中的林里”,“金山”与“林里”同样存有一种包含关系;而“马(于)金山林里识途”也不违生活逻辑,因为,在深山老林里“迷途失道”,可谓“司空见惯浑闲事”!